Icarus

【楼诚】惊心动魄




 @楼诚深夜60分  关键词:惊心动魄

 

       他们重新住到一起后,明楼放纵着把包括自己在内的一切,都全权交给了明诚去打理。大部分时间明诚都以明楼为优先,但什么时候惯着他,决定权在明诚这儿。

       窗户纸——不管是哪一层——没挑破之前,明楼的有些习惯,明诚并不能完全理解。

       比如,偶尔有一天明楼会花很长的时间待在盥洗室里清洁自己,乃至亲自动手洗衣物。

       比如,在明知药物和酒精不能同时服用的前提下,明楼还是会忍不住卡着时间,在吞下阿司匹林的半小时后,偷偷背着明诚在自己的水杯里兑上一小杯无色的液体。

       比如,每一次过分清洁自己之后,总要叫明诚在睡前给他朗读点什么。当然,这个习惯现在已略微有点儿不同,明楼仍要明诚的声音——但却是,以得寸进尺的方式。

       有些习惯明诚仍然惯着他,但有些习惯并不。

       明楼湿着头发从盥洗室里出来,循着香味坐在餐桌边,他的胃是空的,食物的香味诱发他的饥饿,然而他并没有充分的食欲,尤其是看到明诚把一盘还略微带着血的肉扒摆在他的眼前。

       明楼往椅背仰去,双手抱胸,耷拉着湿脑袋,递给一桌之隔的明诚一个可堪委屈的眼神。

       明诚利落地切了一块肉,张嘴吞进肚子里,他的饥饿可比明楼强烈多了,一张嘴只够咀嚼之用,抬抬下巴就算把明楼的可怜给推回去了。必须得吃的意思。上一顿还停留在三十八个小时前,这回他可不惯着他。

       明诚当然知道,这顿饭明楼很可能又吃不下的。

       他们本就不想大张声势,初以为俩人配合可以把人堵在豆腐店的后巷里,一刀致命。结果却在将黑未黑的暮色里追了那人半条街,黏糊糊的血沁在稠糊糊的巷子里,都是黑的,若没有味道就难以辨别。那人踉跄着冲出街口,倒真成了一场车底下的无须伪装的意外了。而那血肉模糊的场面,成了意外本身。

       毕竟杀人这件事,明大公子做起来,总有更多的惊心动魄。

       他们之间当然有过讨论,第一次,是在明诚回来后两人执行完第一个共同任务后进行的。明诚给他描述他的第一枪,是在黑暗的松林里,风束缚着自己,月亮像像磷光在漂浮的水面上发光,一起发亮的还有亮晶晶的雪,那时明诚不记得自己还分神去看了雪,然而他竟是看了的。射程相对较远,所以他并不记得血肉如何在子弹的挫力下崩裂,被击中的一团只是应声倒下了。

       明诚的枪法很好,尽量一招致命,是他坚持的某种仁慈。

       明楼也坚持这样的仁慈,并且他还坚持进一步的体面。所以镜片割破喉管有比放枪更令他容易承受的无声无息。在等待放血的那几秒钟里,他甚至会认真地悲哀。

 

英雄与烈士仍在爱,在受苦

正如从地里的铁厂出来的火花一般

他们被投在天空去照那最黑的暗夜

这历来如此,也将永远如此

在这忧患世界的铁砧上

上帝搁上人心加以锤击的时候

 

       明诚比明楼过早地承受过苦。

       痛的知觉明诚不怎么记得了,但他忘不记痛过之后的酸,麻,胀,与窒息。他熟悉每一种抵抗的姿势,自然也知道每一种姿势之下暴露出来的最容易被袭击的另一处。比起人体,明诚所熟悉的,还有时间被骤然拉长时几近真空的感触,那个状态是古怪的,仿佛没有什么东西是鲜活的,但似乎又不能说有什么东西没有生命,万事万物在那个状态下都有其语言,在全然的沉默中可以随时被破译。

       明诚天然厌恶暴力。然而他成了一件武器。

       于是明楼明白,放枪之后的耳鸣,并不是只有他有。他们所承受的神经被攥紧的力度,是一样多的。只是,在隐藏自己这件事情上,明诚做得比明大公子更得心应手些罢了。

 

       餐刀在瓷盘上划出最虐耳的声响,明诚下意识地攥住了刀柄去探寻明楼的眼睛。双手抵在额头,面前的肉一刀未动。

       明诚到底心软下来,起身撤了明楼面前的餐盘,从烤箱里端出来一盘烤土豆,另掰了一半自己明早的口粮,沾了糖霜的指尖也伸进嘴里让他尝到甜,另一只手捏着他的脖颈再次要求他吃饭,并盘算着该用酒精还是睡眠,去舒展开他们躁动不安的心脏。

 

想保有爱与神与魂

使之存活在肉体之中

熬过那副猛兽屈辱的漫长岁月而不死

 

       这是他们最卑微的希望。

 



-fin-


  • 艰苦战纸的日子得靠楼诚续命(。真·生命之火欲念之光(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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