Icarus

【楼诚】双城记 之 热胜红日光

       (前天晚上看到“楼诚深夜60分”放出的关键词“热”,于是有了如下的一个脑洞,也算是对之前《双城记》前文的一点点补充。已经错过交卷(?)时间啦,所以就不打深夜60分的tag啦~^^

       另,本篇题目来自《男儿当自强》LOL 嗯,也是我码这篇脑洞的BGM。我也好想做个热血热肠每日当自强的好汉子啊!

       也是没想到还会有想要表达的欲望。然而,大概依然是很冷很干巴巴的一个脑洞吧。哼~哈!_(:з」∠)_)




      “大哥,换岗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明诚贴在窗帘的阴影里,撩开窗帘的一角,盯着酒店正门所对的街道,楼下四个荷枪实弹的日本兵正在换岗。

       原田雄二在陆羽茶室遇刺后的第二天,不容分说地在明楼下榻的六国饭店门口安排了卫兵,对外宣称局势所需,要保护饭店内进进出出的日本人;对内则对明楼表示,大日本帝国要对未来的新政府要员的安全负责,卫兵保护的并不是什么日本人,就是明楼一人而已,只是鉴于明楼的身份并未公开,卫兵也就没有显眼地直接跟随着明楼。

       “阿诚,你对这两个卫兵什么看法?”明楼懒洋洋地倚靠在床头,一边翻阅着手里的《南华早报》。陆羽茶室事件已过去两天,但今日报纸的头条依然与此相关——尽管凶手还未捉捕归案,可港英政府昨日已在日领事馆的要求下宣布结案了。

       “这两个卫兵,恐怕是借保护的由头行监视之实吧!”阿诚回过头来对明楼说,“原田雄二似乎对您充满了不信任。他的怀疑是不是有些蹊跷啊?”

       “你也觉得原田雄二有问题?”明楼放下报纸,摘了眼镜,直起身来目光灼灼地对上阿诚的眼睛。

        “……但……这是我的一种感觉。我没有证据。”明诚略一犹疑,还是如实说了出来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查他。”明楼很果断。

       “怎么查?”明诚知道,明楼可能已经有了计划。

       “露个马脚,抛个诱饵给他。”明楼的目光越过明诚的肩膀看向窗外,“大姐好不容易才跟我们兄弟三人见面,过两日她就走了,所以我看,这两天日本兵能不碍大姐的眼就不碍了吧。”

       明诚了然,却又忍不住笑出了声:“我想,大哥您应该也不会想就地解决吧?”

       “喏,”明楼冲床头的一个小提包扬了扬下巴,“咱不是还得把张先生的行李给曾校长送过去呢么!”

 

 

       五月的香港暑气已显,悄悄露出点南方苦夏的势头。

       明楼和明诚放弃了全套的西服装扮,身着最简单的西裤衬衣,拿着小提包出了饭店往码头方向走去。他们和曾生约在了九龙城相见。

       在天星小轮上明楼二人择了靠边的两个位置坐下,眼角余光所及,见那两个日本兵在船舱的另一边也坐了下来。小轮朝天拉了笛,喷着黑烟突突突地离开港岛,往九龙的方向漂去。海风温热而潮湿,扑着面而来,吹散了乘客们的毛发。

       光鲜而整洁的港岛一点一点地在视线里缩小,向后退去。延绵的丘陵慢慢逼向眼前,九龙城寨团成一垢难以描述的物质黏在一团团的山包之间,热气从海面上蒸腾起来,使得眼前之景更显得有些奇幻。

       一湾内海,两个世界。

       临近黄昏,从码头出来沿着太子道走了一段,脚下的土路煨着脚底,不烫,但地气烘得人有些犯懒。街边有个凉茶铺,明楼和明诚坐下歇歇脚。

       相比港岛,九龙显得非常接地气。

       西装革履的人是鲜有的,短褂粗服,草鞋木屐,汗巾斗笠,描龙画虎的花臂大喇喇地招摇着,才是最平常的模样。干干净净的明楼和明诚,哪怕已是平日里最朴素的衣装,乍看之下也还是显眼异常,何况在那两人距离不远处,还跟着两个穿着军装的狗日。

       明楼和明诚在人来人往探寻的目光里倒是坦然得很,两人把凉茶铺里的店招看了半天,下定决心似的要了两碗龟苓膏。两碗黑乎乎的东西甩上桌来,明楼先拿勺子尝了一口,眉间一皱:“苦的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要加糖吃呀。”一个糖罐被推到眼前,曾生如约而至。

       “曾先生来啦!”明诚问好,顺手打开糖罐,各勺了一勺白糖和红糖加到明楼碗里,也给自己加了两勺,想想又多挖了一勺红糖给明楼。

       “明先生出门,好排场!”曾生冲明楼背后不远处的两个日本兵努努嘴,“看你这架势,怕是对这九龙地界一点儿也不了解啊!”

       “哦?”明楼的表情很是玩味。

       “明先生不知道这九龙寨是三不管地带吗?港英警察都不敢轻易涉足的地方,明先生竟然敢这样把两个狗日领到这儿来?”

       “人是自己跟着往死路上走的,我可拦不住。”明楼笑着说。

       “曾先生就当这是借花献佛拜码头。”明诚插嘴一说。

       “你们上海人就是礼数周到。”曾生也笑,“那这两人,我们收了?”

       “莫要客气。”明楼说。

       “两位明先生看过英歌舞吗?”曾生突然一问。

       “那是什么?”

       “快到端午了,最近我们都在排英歌,明先生既未见过,不妨待会儿移步去看看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好!”

       “去城寨外那棵老榕树下坐着等吧,张先生的东西我就先带走啦!”曾生说着,仰头灌下了手里的斑痧凉茶,咂咂嘴先走一步了。

       “他喝的那碗,闻着都苦!”待曾生走远,明楼苦着脸看着曾生碗里沉淀的黑乎乎的药渣说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华南湿毒重,凉茶败火!”明诚已吃完了自己那碗龟苓膏,看到明楼那碗却还剩大半。“要不——再给你加一勺糖?”

       “欸,要加的!”明楼赶紧把自己的碗向明诚推去。

 

       到底时令未到,午间有些毒辣的太阳,到了这会儿已经没有灼人的热度,海风一吹,甚至还有一丝清凉。明楼和明诚晃晃悠悠地踱步到九龙城寨外,在榕树下挑了两个石凳坐下,边看一旁的老者们下棋边候着。那两个日本兵,自然也还如影随形地跟在榕树下。

       不多时,见到有人从城寨里一点点地往外搬家伙,两个直径六十公分左右的大鼓最先被推出来,后面跟着抬出来的几箱乐器,明楼和明诚依稀只能辨认出大锣和钹,最后抬出来的,是三大箱棒槌。渐渐有越来越多的人聚集在榕树下,老人家也收了棋盘。

       “今年轮到黄家班,比去年的洪家班舞得好!”

       “黄家班能不舞得好嘛!你也不看看是谁带出来的徒弟。那可是黄师傅!”

       “可惜今年只能演三十六天罡,去年可是完整的一百零八个好汉呢!”

       “诶,你别说,我看今年英歌的后棚笛套,跟去年也没得比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唉,人都是临时拉起来的,这年头能拉起来一队笛套就不错了,刚练上,自然还奏不出好来!”

       “将军令的曲也还得配陈师傅的大锣鼓才好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谁说不是呢,可惜他人打游击去了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“今天还会排醒狮么?”

       “排吧?你看那梅花桩也安上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你不知道吧,头狮舞狮头内个,我大舅子!”

       “嗬!真假?”

       “唬你我就把手剁给你!”

       “嗬!”

       ……

       明楼和明诚悄悄听着周围人的讨论,交换了一个眼神。明楼是会唱戏的,还未出国之前,有时大姐来了兴致,还会叫明楼为她唱上一段,明诚为此还专门拜师学了拉琴。然而,两人对这闽南之地的英歌舞闻所未闻,这下也有些期待。

       听人说话间,太阳渐渐西斜,天边的火烧云是红的。突然从城寨里齐刷刷地慢跑出来两支队伍,约莫四十个人,都光着膀子,露着一身身年轻而遒劲的肌肉,绑腿扎得紧而整齐。这些人虽然没有勒头,但画了脸谱,两个教头模样的人正在整队,一个红面红须,另一个则黑面黑须,其他的人的脸谱则花花绿绿不一而足。整队完毕,队伍里的人又一一领了一双棒槌拎在手里,舞者列队排开,一个画着白脸的汉子手里攥住一条一米多长的布蛇站在最前头,乐师就位。

       乐师吹响了洪亮的牛角号,领鼓的人敲了三下鼓边,定下了“咚——咚——嚓——咚——咚——嚓”的节奏,而后真正的鼓声伴着钦仔和苏锣响了起来,原本半蹲在地上的舞者腾空跳起,击打着手里的棒槌,没有多余的音乐,只有震天而响的各种击打声汇合成一个节奏,人群爆发出掌声和喝彩声,连明楼也忍不住叫了声“好!”。

       看了一阵,明楼和明诚算是看明白了,舞蛇的人是领舞,跳舞的人每一步都是南拳的大马招式,光着脚十个脚趾抓地,落地生根稳如梅桩,手里的布蛇甩向哪儿舞者就循着指定的方向敲打着舞动而去。手上的棒槌能敲打出花来,脚下每一个扫、踢、蹬、跳的动作也都虎虎生风。

       英歌英歌,果真是英武之歌!

       队伍由红脸和黑脸领着分成两半,慢慢沿着老榕树的四周形成合势,舞蛇者在圈外独舞了一阵,突然鼓点的节奏加快,蛇头一抛,直冲明楼和明诚所在方向,两队舞者便迅速聚拢回来,几十号人直逼明楼而去。

       “咚咚嚓——咚咚嚓——”

       明楼和明诚不由地站起身来,明诚下意识地挡在明楼身前,偏过头去对上左右两侧两个日本兵探寻的目光,略一示意,士兵摸出腰间的手枪,也赶紧从两旁朝明楼的方向跑来。

       舞者越聚越多,脚下因舞步被扬起的尘土纷纷扬扬。

      “咚咚咙咚嚓——”“哼——哈——”

      “咚咚咙咚嚓——”“哼——哈——”

       跳舞的人开始发出有节奏的吼声,刚健之气更甚,显露出进攻的阵势。

       围观的人群似乎也觉察出怪异来,不知什么时候纷纷站离了明楼和明诚的身边,他们成为了包围圈里最明显而孤立的目标。

      “砰!”

       眼见明楼和明诚的包围圈越缩越小,士兵挤不进去,其中一个人便冲天开了一枪示警。枪声一响,舞蛇人便把手中的布蛇也冲天直直抛打出去,于是原本围着明楼和明诚的两个圈圈立马将来人分别包围,把手里的棒槌都毫不留情地砸向敌人,那两个士兵甚至都还来不及反应发出叫喊,一记又一记的闷棍就往身体的各个要害招呼而来,鼓声和锣声甚至都没有停下。

       暗红色的鲜血一股股地渗透进干燥的土地里。

       明诚偏过头,在喧天而强劲的锣鼓声中,他看到明楼的眼里也有种莫名兴奋的光彩。眼前这一幕,像是原始的围猎。

       乱棍打死,原来是这样的生猛。

       锣鼓再不敲响,终于反应过来的人群骚动起来,纷纷挤过去看地上两个不成人样的日本人。

      “哇哦。”

      “这两狗日自动送上门来,死得太便宜了!”

      “还照以往的规矩收拾吗?”

      “那是自然,军装扒了,肩章钉到城墙上,人肯定得在寨门口吊上几天的!”

      ……


       夕阳不知道什么时候被群山吞没,城寨外面燃起了火把,明楼抬起头来,远远地看到了曾生站在寨门处的瞭望塔上,曾生冲他挥了挥手,明楼抱拳示意,便趁着大伙儿都挤在前头看热闹,和明诚悄悄回去了。

 

       “早就听说九龙城寨里有一条武馆街,开馆收徒的师傅各个都是有真功夫的。”明楼突然说道。

      “江湖武林,胆似铁打,骨似精钢。”

      “今天这一场,好看!”

      “都说烟瘴之地的人是南蛮,但我看大家也都是铮铮铁骨的好汉!”

      “这一场戏看完了,接下来就看原田雄二的了。”

      “我要怎么做?”

      “等到明日,我再去跟原田雄二汇报今天的事儿,探探他的口风。下周他就要返回日本了,肯定会有资料在身上。你去他的房间看看,具体怎么做,不用我说了吧?”

      “万一……他真的对我们怀疑了呢?”

      “我记得,咱们跟他是同一天离开香港吧?”

      “……?”

      “杀。”

      “他恐怕也没有想到,有人会在香港对他动手。” 

      “……有时候,真想找个机会亲自动手。就用这种最直接而暴露的方法。”

      明楼停下脚步,转身回看已在远处的九龙城寨。寨内供电不足,绕着城墙燃起来的是一根根火把,城墙内密集压缩着的人家里,也是靠一盏盏明火而非电灯在照亮。九龙城寨那一团依然不知可以如何形容的存在,像是在黑暗中兀自燃烧起来。空气里有淡淡的火油味和松木味,混杂着海风的咸腥。

 

       明诚陪着也看了一会儿,才出言提醒:“回吧!晚了大姐要担心的。”

     “嗯,就回吧。”

       他们二人背向九龙城寨,往另一个香港的方向走去。

       身后的火光团住他们的身影,将二人并行的影子拉长、拉长再拉长,影影绰绰地映在地上,融在暗中,与亮处切割的部分,却是凌厉而分明的轮廓。

 

-fin-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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